小黄

【润智】落花流水 chap.21 （完）

战线拉得好长的一篇，终于完结了还有点舍不得（。

多说两句，这篇写到后来和最开始模糊的构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后来想到了竹马的故事，有意对照着写了一些状态。

他们的故事其实没有结束，因为此刻的幸福不是人生的终点。以后还会经历很多，矛盾，痛苦，消耗，快乐，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书写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再次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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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家的门铃被按响。他踢踢踏踏地过去开门，佐川急便的小哥把一个巨大的纸箱子推进了他的玄关：“大野先生，您的快递~”

“嗯？我没买东西啊……”

“但收件人的确写的是您。”

“是谁寄的？”大野智探头探脑寻找纸箱上的标签。

急便小哥翻了翻手上的记录本：“是一位松本先生。”

“唔？噢……好吧我签收。”

“等一下，还有好几个呢，我都给您搬上来您再签。”

“啊？”

于是二十分钟后，大野智拿了罐冰可乐送走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的佐川急便小哥，看着被三个巨大的纸箱填满的玄关，恼火地拨通了松本润的电话。

“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唉，我一会儿当面跟你解释。”

“我决定要跟你同居了，就是这么回事。”大野智不让松本润进客厅，于是松本润在玄关坐在他那个时髦的行李箱上，大喇喇地说。

大野智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就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跟我同居了？”

“被家人断了生活费，交不起那边的房租了……”松本润扭扭捏捏地绞着手指。

“你兼职做模特还倒卖古着石桥教授组里补助出名的高你早就经济独立了以为我不知道？”大野智一拍手边的纸箱子，里面传出一阵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给我说实话！”

“satoshi好帅哦。”松本润笑嘻嘻地仰头看他：“好像老师，好有威严。”

“我数一二三你不说实话就把你这个箱子里装着的衣服拿去烧掉。”

“哎不行！”松本润扑在了那个纸箱上：“很贵哎。”

大野智坐在玄关台阶上，直直看着松本润。

“好嘛……”松本润扁扁嘴：“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会想起那天的事情……太寂寞了。”

大野智一愣。

是啊。松本润一直是家里人的骄傲，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从未有过的难受吧。而自己却一直不太懂得怎样去照顾人的。仅仅是每天发去一条“还好吗？”的信息，对方回复了“健气~”就放在一边，这样程度的关怀对松本润来说当然是远远不够的。

“我知道satoshi工作非常忙，我现在论文到了修改期也很忙……”松本润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还是想每一天都见到satoshi，想见面，想见面想到要受不了了。”

大野智站起来，背着手开始在客厅里踱步。

每天想见面想到受不了这么强烈的感情，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没有了。可是他知道他爱松本润，而松本润想要每天见到他。

他环顾自己的住处，简单的家具陈设，所有东西都摆在最合他意的地方都只沾满了他自己的气息。有多久没有和人同居过了？他几乎要想不起来。这里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是他的城堡，他的神圣王国，他一直保护着这个地方抵御外敌的入侵。

而现在那个外敌还趴在自己的纸箱子上，沮丧地低着头：“我知道我很任性……”

大野智胸口一紧，不知道是因为外敌的样子太过可爱，还是因为他太过心疼外敌。不论是哪一种，他都投敌卖国了。

“好了，起来吧。”他听见自己说：“把东西搬进去。”

松本润惊喜地抬起头，好看的眼睛一下子被点亮。

王国的城墙轰然倒塌。

大野智有点神经质地缩在自己的沙发上看着松本润满屋子忙活，因为紧张而不停地往嘴里灌着highball。

啊天啊他把那些耀眼时髦的衣服挂进了自己的衣柜。现在他开始整理自己内裤的折法了。

啊天啊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加湿器跟一盒子精油，现在自己家的空气开始散发着某种清香了。

啊天啊他搬出了五个大小不同的锅子，他听见自己的厨房里传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

大野智紧张得想上厕所，冲到厕所看见漱口杯里多插了一支牙刷，洗脸台边多出了一大套护肤用品。他几乎要胃痛起来，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答应了松本润同居的要求。他放弃了上厕所，回到了沙发上窝着，又开了一罐highball开始猛喝。

就连晚上躺在床上，他都紧张得睡不着。明明并不是第一次和松本润一起过夜，但有了两人在同居的意识，就连空气里好像都充满了他不熟悉的松本因子。

“我们开始同居了呐。”身边的人带着点奶音说。

“唉？嗯……”鼻腔里钻进他热乎乎的身体乳气味，让大野智又更僵直了两分。

松本润卷了卷自己的被子，滚到了大野智身上压着他：“你还在紧张？”

大野智有点无奈地叹口气：“这么明显吗？”

“嗯~嗯，一副要过敏了的样子。”松本润笑笑，用额头顶顶他的额头：“satoshi不习惯和人同住吧？为了我忍耐真是谢谢你啦。”

大野智摇摇头：“以后估计我会经常和你争吵，你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松本润展了展被子，把大野智整个包进怀里：“让我抱一会儿。”

太近了。

“satoshi当年，和家里人说明情况的时候，也很难受吗？”

也许更难受吧。大野智简单地说：“当时，我喜欢的人也离开我了。”

松本润的怀抱更紧了紧。听着他的心跳，大野智缩起来闭上了眼睛：“我已经很久没有喜欢过别人了……所以，能让我喜欢上你，我也要谢谢你。”

“satoshi现在有我。”松本润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头顶传来：“我也只要有satoshi就足够了。”

“不要这么说。”大野智摇摇头：“还有很多人都爱着你。”

周末松本润想拉大野智出去逛街而被拒绝了。

“听着，润。”大野智认真地说：“你必须回家。”

松本润皱起了眉：“他们不会见我的。”

“这我知道，可是你必须回去，每个周末。”

“为什么？”松本润低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别怕，反正吃了闭门羹你总还能到这来。”大野智拍拍他：“去吧。”

松本润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他希望松本润幸福。或者说得自私一点，他不希望松本润日后怨恨他。

直到松本润毕业的时候，他也没能进家门。答辩那天大野智提前了一点下课，匆匆忙忙跑到答辩的会场，从后门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看。松本润把头发剪短了都梳到后面，露出好看的眉眼，他正在专心侃侃而谈，甚至没注意到大野智进来了。

倒是坐在前排的樱井翔发现了大野智，转过身去偷偷向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发现自己是在自作多情——大野智的眼睛紧紧黏在松本润身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虽然课室里暖气打得很足，樱井翔却感到萧瑟起来。

“他们没来。”毕业典礼结束的那天晚上，松本润坐在浴缸里，闷闷地说：“姐姐姐夫来了，可是爸爸妈妈还是不愿意见我。”

大野智没说话，只是继续帮他擦背，雪白的皮肤上现出一道道红痕。

松本润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又觉得丢脸死死咬着嘴唇。大野智摸摸他的脸颊，然后让毛巾吸满热水在他后背上绞了一下，温暖地冲刷下去。

“别着急，你还有好多时间。”他说。

在二宫的牵线下，松本润进入了业内顶尖的咨询公司工作。由于他的高学历，也不必从底层的小分析员干起，让二宫都有点恨得牙痒痒的。他活跃的性格在商业公司更让他如虎添翼，每天走路都蹦着高，现宝似的拿给大野智看的存折上数字越来越可观。回应着他热情的亲吻的时候大野智心里也是高兴的。太好了，他想，一切都在正轨上，松本润的手上握着所有通往幸福的钥匙。

大野智甚至想，现在即使是松本润要离开他，他也能坦然面对。

他当然并不想让松本润离开他。

但是当松本润在饭桌上一边卷着意面喝着红酒一边对他说“satoshi我有个好消息妈妈愿意见我了她还叫我带你一起回去一趟”的时候，大野智还是受到了惊吓。

懵了两秒，他擦了擦嘴抓起手机离开了餐桌，然后出了门。

松本润也愣了，想起来追上去的时候，大野智已经不见了人影。

其实大野智就躲在楼梯间里，手都在抖，想了半天给相叶雅纪打了个电话。

“爱拔酱。”他努力平静地说：“刚刚松本润让我和他一起上他家去，是什么意思。”

“大野老师我们差不多可以往下一阶段发展啰~的意思。”相叶在那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声音有点喘：“啊，O酱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做色色的事情，是在做仰卧起坐。”

谁他妈问你这个了。大野智捏捏眉心：“但我没想过……我只是想在我能的时候陪在润君身边而已。”

“没想过往下一阶段发展？”

“我一直做着心理准备会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大野智喃喃地说：“但现在怎么一点要结束的迹象都没有。”

“嘛嘛。”

“爱拔酱，下一阶段好玩吗？”大野智几乎被自己愚蠢的问题逗乐了：“会幸福吗？”

“这个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也是。”

大野智挂了电话，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家里。松本润正急得满屋子乱转，赶紧一把抓住了他：“你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没什么。”大野智晃晃手上的手机：“突然想起工作上有点事情要处理。”

“真的？”松本润狐疑地看着他。

“嗯。话说刚刚不是说要去你家？什么时候？”

松本润又瞪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叭地亲了口他的脑门子：“这个周末。”

他当然不会傻到相信大野智刚刚真的是去打工作电话了。但他想没关系，人总有能说出口和不能说出口的东西，或者能说出口和不能说出口的时刻。他还有很多时间，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哎我有点后悔了。”已经离松本家只有三十米，大野智却又怯场了，抠着砖墙不肯动。

松本润也站定，耐心地看着他：“Satoshi。”

“我知道了。”大野智黏黏糊糊地说：“你得让我再抽根烟。”

松本润把烟塞进他嘴里，又帮他打着了火。大野智急急地抽了半根就掐灭了：“口香糖。”

松本润直接从包里掏出口气清新剂往他嘴里喷。

“咳咳，行了。”大野智拍拍脸颊：“走吧。”

他们往三十米外的松本家继续进发。

经过的路人看到两个男人，一个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一个眉眼细长淡黑的肤色，两个人都穿着西装，站在挂着松本名牌的民宅前深呼吸，然后一起伸手，按下了门铃。